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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導演楊力州:用紀實的力量, 改變世界

2013-12-10 MT 《經理人月刊》編輯部

採訪 / 韋惟珊、尹俞歡 撰文 / 韋惟珊 編輯 / 張良姿 攝影 / 賀大新

在眾多電影類型中,紀錄片是非常特別的一種類型:沒有演員、不按劇本,從旁記錄無法預期的真實人生。

選擇這種電影類型的導演,多少是對社會抱有期許,並盼望能透過作品傳遞自己所信仰的價值。但對楊力州而言,拍攝紀錄片也為了滿足內心的另一個渴望:「如果我一生拍了30部紀錄片,就像做了30種行業,這是我特別喜歡紀錄片的原因。」

「人終究有停止呼吸的一刻,在此之前我能做些什麼?」楊力州觀察,大部分的人一生只以幾種身分過活,職業轉換也很少超過3種,但身為紀錄片導演,卻讓他有機會在拍片時體會不同的生命歷程,做更多的事情。

回顧楊力州的作品,他曾經半夜衝到消防隊和隊員一起著裝,再跳上消防車進入火災現場(《打火兄弟》);或是扛著40多公斤的器材,花費21天陪著馬拉松好手林義傑完成壯舉(《征服北極》);也曾在安養中心,記錄下罹患失智症老人們的記憶片段(《被遺忘的時光》);在花蓮美崙國中,看著一群足球小將踢進全國總決賽(《奇蹟的夏天》);直到最近,他在最新作品《拔一條河》中,拍攝甲仙小鎮歷劫重生之路,從拔河小朋友身上學到不能放手、努力堅持的價值……這些故事和經歷,都豐富了楊力州的生命,也感動了無數觀眾。

在不美麗的現實中留下美好,讓下一代遠離醜陋和憤怒

視拍攝主題而定,楊力州經常為了工作而在外短住1至2年。拍《打火兄弟》的時候,他就在消防隊旁租了間雅房,前後拍了8個月。這樣的工作型態中難免寂寞,他甚至覺得自己陪伴別人的孩子的時間,多過於陪伴自己的女兒,也讓他每在拍攝影片的當下,都想著別再拍下一部。

「但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美麗,我想透過紀錄片,留下社會中好的一面。」這個念頭,在楊力州有了寶貝女兒以後,變得更為明確:下一代的孩子絕不能在醜陋和憤怒中成長。

有一次,楊力州陪著《拔一條河》中的外籍媽媽到市場買菜,賣菜阿姨無意問這名外籍媽媽:「妳老公是用多少錢把妳買來的?」雖然當下外籍媽媽成功地把話題轉移,但楊力州卻想著一旁跟來的孩子,將會用什麼角度來解讀自己母親的外籍身分? 楊力州能做的,就是把外籍媽媽取得認同的故事,加以記錄和保存,期待片子上映之後能夠在社會上泛起漣漪、引發回響或討論,就能影響觀賞者對外籍配偶的看法。

「我一直相信紀錄片能夠改變世界,但在這之前卻會先改變自己。」回想起拍攝《水蜜桃阿嬤》時,楊力州原本以為能夠幫阿嬤找到兒子自殺的原因,但在尋找線索的鏡頭之外,阿嬤和孫兒輩的互動卻讓楊力州轉了念,「與其為死者悲傷,不如為活著的人流淚」,從而轉向記錄阿嬤的故事。這些改變成就了現在的楊力州,唯一不變的是,他仍然相信紀錄片影響社會的力量。

永保貧窮精神,與被攝者站在一起

自從1996年來,楊力州幾乎以每年一部的節奏推出新作,《拔一條河》已經是他第6部進入院線的作品,迄今已打破2013年院線紀錄片票房成績,是台灣少數產量穩定,又成功掌握市場口碑的紀錄片導演。

楊力州坦言,在台灣,紀錄片已經有機會損益兩平,甚至有些盈餘,但他仍然堅持保有貧窮的精神。例如《拔一條河》描述甲仙小鎮面臨風災的辛苦,如果把災民們的故事換成錢,放進自己口袋,就像在兜售別人的痛苦。因此,楊力州至今都將紀錄片的盈餘捐獻給相關團體,公司則靠拍攝商業廣告維生。

這分貧窮精神也展現在工作室中,楊力州謙稱工作室是「家徒四壁」。曾有位大陸中央電視台記者來拜訪,對楊力州這麼說:「這跟我們想像的落差好大,像導演這樣的大腕,在我們那兒絕對不會是這樣。」

或許是出生於農村的緣故,楊力州拍攝的主題多半是身處邊陲的弱勢族群,散落於農村、山間和小鎮,尤其喜歡拍攝老人和小孩。就連他刻意避開繁華都市核心,選在新北市設立工作室,也是希望和被拍攝的人們站在一起,永保平實觀察人生的態度。

在拍攝中和不同的生命交流,楊力州發現被攝者會期盼自己的生活,因為記錄而帶來改善。這是紀錄片導演甩不去、也不可能拋下的責任,如果沒有準備好,就會因為背負太多人的命運發展而被壓垮。「有一天我也會無法再拍紀錄片,是因為無法再扛起另一個人的人生,」楊力州說。但現在,他仍將會繼續用鏡頭,帶大家看盡台灣的每一個幽微而動人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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