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妹、五月天的專輯，都找他設計！方序中：先為產品創造出價值，不怕客戶不埋單|經理人

說到唱片設計，印象中，不是曾入圍葛萊美的蕭青陽，就是金曲獎最佳專輯包裝得主聶永真，但有位也幫天后張惠妹、天團五月天做過唱片與演唱會視覺設計，甚至跨足公視《一把青》，及舞台劇《男言之隱》《釵》舞台主視覺，他是今年38歲的方序中。

當整體社會直喊資源不足、企業被cost down（降低成本）綁架時，方序中最常掛在嘴邊的卻是「先把價值做出來。」或許有人覺得他在唱高調，但確實有原本僅有十萬元預算的客戶，看到他的設計需花到50萬元，反過來幫他再找40萬元資源，只為了將價值做出來。

令人好奇的是，他怎麼將客戶變助手，一起做出價值？

先把時空拉回他18歲。那時的他，是台藝大工藝設計系金工組夜間部新生，跟電腦設計八竿子打不著。因為舅舅是舞台劇大師金士傑，養就他從小對舞台劇、電影的熱愛，加上小時候常被老師叫上台說故事和喜歡畫畫，讓他直覺走上電影路或到畫室工作，是不二之選。

將建言聽進去，是練功第一步。他先找金士傑聊想法，金士傑則請一位電視製片分析現況給他聽。對方告訴他：喜歡一件事，不見得要馬上從事相關工作，因為當興趣變成工作時，可能失去熱情。年輕人反而要多去嘗試與磨練，碰觸多了，自然會回頭「遇到（電影或畫畫）」。

當時，他先到一家以印刷為主的設計公司上班，從一竅不通的電腦技術學起。他清楚技術比不過人家，只好每日加強；也深諳自己從小練就說故事本領，能將靜態設計變成動態視覺的專長；他就將最擅長的優勢放大，讓自己從設計新手成為高手。

好比，他以小博大，拿下預算上千萬元酒商帝亞吉歐（Diageo）的派對提案，訴求的產品是威士忌「黑牌」。迥異其他公關、廣告公司用黑色做直白的連結發想，他先將自己從局中拉出來，反問自己：「『黑』，對自己的意義是什麼？」兒時記憶成了創意初衷。

他想起小時候晚上睡覺時，爸媽總會留一盞燈，黑暗中看到一點點的光；或者他往衣櫥裡面看，只見籠罩在黑暗中的一點亮。這是方序中從生命體驗出的黑：「很大、很大；人，很小、很小，但又有點害怕。」

生命的體驗讓他決定用舞台劇說故事方式呈現派對，從人性角度下切，以「酒和黑暗」為主題。他將派對入口門做得很大，但入口很小，緊接著人走進一條隧道，四周再用一點點小光引導人們進入。

藉由跳動的光形成一條動線，帶領人們經過各種不同層次的黑，最後才看見一支巨大黑色酒瓶。正如同哲學家柏拉圖（Plato）的「洞穴理論」，從幻影中走出真實，茫然害怕的自我去探索什麼是才真正黑暗，走出去才見光明，而非赤裸裸將黑色呈現在眾人眼前。

從人性、有溫暖的設計感引起共鳴，也是方序中設計的特色。「其實，就是用舞台劇方式呈現，會有現場感、道具感，最後豁然開朗表達了一個故事。」他不想被比稿、比價錢，或者抱怨資源不夠而被打倒，用實力在李奧貝納會議室直接拿下這個上千萬元的案子。

這個經驗，也讓他更堅信「價值勝出」的信仰。「一捨，（設計的）價值就不見了。」一度曾比稿改了十次以上，就為了客戶需求，不想陷入比稿的無限迴圈中，他要的是一份期待感，於是決定出走創業。

開始跨足平面、空間、品牌，也終於碰觸到電視、電影等多元載體的視覺設計。創意從何而來？「聊天」兩字，就這麼出人意表從他的口中說出。

「聊天中，可以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語言和生活現況。大學時有位色彩學老師，教學生坐在西門町街邊觀察人，或上台去介紹今日穿著，因為穿著正代表這個人這段時間的想法與心情。」他形容。

他一個星期可以逛三、四次，可以花一天時間，從景美、華山，最後走到信義區，幾乎是穿越整個台北市，這如同1920年代法蘭克福學家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從街頭觀察者視角注視著每個「靈感」。

他認為，同一件事可以經由解構、再結構出新意。他不當低頭族，會在路上、騎車、捷運上蒐集各式人的反應和穿著，從A到B之間找出各種可能性，」他說。

以天后張惠妹精選輯封面設計為例，他選擇用刺青做為表達方式，找了許多身上刺青的人拼湊成一張主視覺。理由是「精選，代表的是很多故事的集合，而每個人身上的刺青，不是為了耍帥，背後就是一個個的故事，如同一首好歌代表的就是一個故事。」他最後用黑白影像，以刺青為隱喻做整體視覺的呈現。

「我喜歡在很簡單的世界裡，把東西創造出來。當你幻化成到另一個世界時，想像力就這麼在無形中爆發出來。」價格還是價值，你要哪一個？很顯然方序中選擇的是後者，也是「最簡單」的一條路。

方序中

1978年生，曾為天后張惠妹、孫燕姿等人設計專輯包裝，參與五月天策展與金曲獎入圍片頭設計；2014 年以《山歌專輯─山歌唱來鬧連連》等兩張客語專輯，雙雙榮獲金點設計獎。跨足舞台劇《男言之隱》《釵》與電視劇《一把青》主視覺創作，及三立電視台與飯店SWIIO Hotel企業識別視覺整合。

攝影 / 賀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