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還傳訊息給部屬？小心「隨時開機」的企業文化，正摧殘員工的身心靈

即使我們的身體不是從早到晚都在工作，開機時間過長的問題還是可能存在。不論是週末、夜晚甚至是假日，罪魁禍首依然是那個討厭鬼：我們的智慧型手機。

保羅是一位私募股權基金經理，他告訴我他實在是「無法」不每天都查看電子郵件，即使他是為了計畫已久的家庭度假而身在加勒比海。克勞蒂亞是一位清潔員，北倫敦有 40 個家庭都由她負責，她說她的客戶經常半夜兩點還打電話給她，告知她諸如「你明天能不能把我的大衣送去乾洗？」「記得清理烤箱」這類「緊急」訊息。

數位科技瓦解了我們職業生活與個人生活之間的界線，許多工作者感覺自己必須配合這些投入工作的新規則，否則就有可能面臨老闆的失望或不滿。

雇主需要明白「隨時處於開機狀態」的工作文化會帶來什麼後果 —– 影響員工的心理健康、生產力、決策力和創造力。

福斯汽車、華納音樂如何替員工「強制關機」？

在一些具革新精神的公司，管理階層以及員工至少試著劃出界限。早在 2011 年，福斯汽車員工的工作理事會（類似工會代表）發起的運動，成功讓公司修改黑莓伺服器程式，在工作時間結束半小時後停止發送電子郵件。

2014 年，德國戴姆勒（Daimler）汽車公司實行一項政策，讓假日寄給員工的電子郵件都被自動刪除。2018 年，歐洲連鎖平價超市利得（Lidl）在旗下一些超市禁止在下午 6 點到早上 7 點以及週末寄送工作相關郵件，力圖改善員工工作與生活間的平衡。

華納音樂集團的英國分公司，管理階層採取很不同的方針。公司擔心「隨時開機」的文化不但會潛在地摧毀創意，也妨礙員工彼此面對面互動，因此在 2015 年策畫一系列活動，教育員工過度依賴數位通訊方式有什麼缺點。

正式統計公司內部電子郵件往來後得到的結論是，約 40% 的郵件都在同一棟樓裡互傳，於是公司便積極鼓勵員工減少寄郵件、多面對面交談。 牆上貼了一些標誌，表明會議室內禁用手機，並提供設有充電站的抽屜，讓員工在開會時把手機擺在裡面。公司並提供比較年輕的 K 世代員工訓練課程，幫助他們在休假前把工作安排妥當，這樣他們不在公司時就比較不會發生公司需要找他們的狀況。

結果或許在意料之內，對於習慣隨時處於開機狀態的這個世代而言，計畫失聯從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也不曾受過相關訓練。於是管理階層希望上行下效，鼓勵資深領導人「不在辦公室」的自動回覆信件中，清楚寫明他們正在休假，並提供休假期間的代理人聯絡資訊。

法國當局出手干預，規定員工應享有「失聯權」

在某些地方，甚至連政府都插手了。

例如法國，員工超過 50 人的公司，員工享有「失聯權」，這是自 2017 年 1 月 1 日起由法律明定的保障。在實務上，這表示企業必須與員工協商上班時間之外是否可以聯絡，假如公司提出要求員工在正規或約定的工作時間結束後回應通訊，或是報復不願接受的員工，都將面臨裁罰。西班牙在 2018 年採行類似法規，菲律賓、荷蘭、印度、加拿大和紐約市也正考慮制定不同版本的規定。

儘管這類法律的倡議者樂見法規成為防止員工燃燒殆盡的一種必要手段，但無可否認，這是有點粗糙的反應。有些工作者擔心這結果是他們必須在辦公室待更久；其他人則擔心他們會在工作日為了趕上回覆電子郵件的進度而更焦慮；還有些人覺得這種程度的微型管理削弱了員工的力量。

當然，「失聯」的特權對於愈來愈多的零工經濟工作者來說，又是一種看得到吃不到的權益 —— 我所說的零工經濟工作者，指的是透過手機應用程式或網路平台而受僱於 TaskRabbit 或優步（Uber）等各類公司的人。

（本文出自《孤獨世紀》，先覺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