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在一場公司酒會認識帕克。兩人互相自我介紹，閒聊了幾分鐘，最後愉快地結束對話。過了幾天，莎拉在公司碰上帕克，對方笑著說：「莎拉早安。」她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卻怎麼也想不起名字，最後只能尷尬地說，「嗨，你好嗎？」

這個場景，你或許有點熟悉。你確定自己有聽到對方的名字，心裡還默默複誦了 3 遍，甚至刻意在對話中稱呼他，藉此強化記憶力。但為什麼，最後還是忘了呢？

哈佛大學神經科學家莉莎．潔諾娃（Lisa Genova）解釋，記名字動用的是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它的目的是串聯在 30 秒內吸收的資訊，像是閱讀時理解上下文、看電影時記住情節，而非留下永久紀錄。想要記得長久，必須讓名稱成為語意記憶（semantic memory），例如把名字與你知道的資訊綁在一起，比如你看過電影《蜘蛛人》，就能把帕克和蜘蛛人（主角叫帕克）連結在一起。

勤練習、幫自己出考題，記憶變得更鮮明

潔諾娃指出，記憶有 4 種，各自強化記憶力的方式都不同。

1. 工作記憶

工作記憶只會存在 15～30 秒。換句話說，現在馬上回想前 30 秒，自己在注意什麼或做什麼，想起的內容（可能是這篇文章）就是工作記憶。它能容納的量不多，只能容下 5～9 件事。想要記下更多資訊，就得把多件事融合成一件事，比如要背 4 個字母 L、I、S、A（4 件事），可以把它們合併成 Lisa（1件事）。

2. 肌肉記憶（muscle memory）

騎腳踏車、用筷子吃飯、打字等技巧都屬於肌肉記憶，只要學會，十幾年也不會忘。強化肌肉記憶的方式很枯燥，就是反覆練習，直到大腦為了這個技巧長出新的分支。

3. 語意記憶

當工作記憶在 30 秒內被反覆回憶，或是刻意隔一段時間再次接觸同樣資訊，它就會變成語意記憶，像是你學過的「知識」、對生活和世界所知的「事實」。想強化語意記憶，分散式練習勝過一口氣猛背。

不過，分散式練習時，不僅要間隔時間溫習，透過自己考自己的方式複習效果更好。潔諾娃解釋，記憶的形成需要4個步驟，分別是編碼（encoding），就是大腦捕捉你注意到的聲音、資訊、景象；固化（consolidation），把新舊記憶綁在一起；儲存（storage）固化的記憶，最後提取（retrieval）儲存的記憶。

隔一段時間重新背一次，只會用到固化、儲存。透過自問自答，記憶會多走一步到提取，更具效率。記別人名字也是一樣的，在心裡問自己：「剛剛自我介紹的男士叫什麼名字？」只要成功想起，下一次遇見他時，更有可能叫出對方的名字。

4. 情節記憶（episodic memory）

相對語意記憶是跟生活和世界有關的事實，像是「布達佩斯是匈牙利的首都」，情節記憶就是你經歷這些事實的「體驗」，像是「布達佩斯很好玩」。

潔諾娃表示，愈平凡的體驗愈不容易記住，充滿情緒、驚喜或意義的活動更有可能長存腦中，這也是多數的「第一次」總會被記得的原因。不過，隨著記憶被反覆回憶，每一次重新固化，都可能會讓舊記憶結合當下情境，導致記憶失真，最後跟事實差距甚遠。因此不能出錯的記憶，像是目擊證人的證詞，最好記錄下來。

還是記不住？列待辦清單、召喚體驗

潔諾娃指出，遺忘是人的「原廠設定」，跟一件事重要與否、人的智商高低無關。太多人把它視為老化、不幸的象徵，但遺忘其實是維持人每天正常運作的重要機制。如果你完全不會忘記任何事物，每次在停車場找車子時，腦海可能浮現畢生停過的車位，痛苦（像是失戀、創傷）也會跟隨你一輩子，人反而會更不快樂。

倘若真的有事物重要到不能忘，寫成清單，或是串聯不同類型的記憶來牢固資訊（手邊沒有紙筆的情況）。潔諾娃以一項實驗為例，分別給兩群不同受試者看同一張相片，並告知第一群受測者，照片中是一名麵包師（baker），然後告知另一群人，照片中的人姓貝克（Baker）。結果顯示，當受測者再次看到照片，記得麵包師的人遠多於只有姓名資訊的人。

這個現象稱為「貝克與麵包師的悖論」（Baker / baker paradox），指麵包師容易讓人連結到其他名詞（語意記憶），像是麵包、白帽和圍裙，或是勾起回憶（情節記憶），比如麵包剛出爐的香味、媽媽常買給你吃的麵包，因此比專有名詞（姓名）更容易被記得。

總結來說，遺忘是一種常態，就算記住，記憶本身也可能出錯。潔諾娃提醒，認真看待記憶，但就算忘記一些事情也記得放輕鬆，因為這就是大腦的機制。

資料來源 / 《一生都能好好記憶》，天下雜誌出版